第(1/3)页 奉天殿前,一百零八级汉白玉台阶。 雪下得紧,地上积了一层白。 三道人影正往上冲。 秦王朱樉跑在最前头,一身黑貂裘裹着那壮硕身板,领口敞着,热气呼呼往外冒。 他根本顾不上什么皇城禁忌,步子迈得极大。 “快点!磨蹭个啥!” 朱樉回头吼一嗓子。 晋王朱棡紧跟其后。他没接话,只是死命盯着那扇紧闭的朱红殿门,喉咙里发出吞咽唾沫的声响。 走在最后的,是燕王朱棣。 他走得最稳。 但他握着腰间玉带的手,指节凸起,青筋暴跳。 刚才午门那座人头塔,在他脑子里挥之不去。 几百颗脑袋,码得整整齐齐。 最顶上那颗,嘴里灌满了黄金,在雪地里泛着渗人的光。 那个死了十年的大侄子,一回来就干这种绝户事? 这是什么路数? “到了!” 朱樉冲到大殿门口,也不等太监通报,把手掌贴在门板上。 “吱呀——” 厚重的殿门被推开一条缝。 一股子混着檀香的热气,顺着门缝扑面而来。 三人几乎同时收住脚。 大殿里光线昏暗,只有几盏长明灯亮着。 金漆雕龙宝座前,站着两个人。 左边那个弯着腰,头发花白,手里提着一只千层底布鞋,正光着一只脚踩在金砖上,满脸的不耐烦。 那是他们那个杀人不眨眼的爹,朱元璋。 但这会儿,没人顾得看老头子。 三兄弟的视线,全被右边那个年轻人锁死。 那人看起来十八九岁,身板很薄,但站得笔直。 他背着手,站在朱元璋身侧半步——那是当年太子朱标才敢站的位置。 但他身上穿的,是一件旧龙袍。 旧得离谱。 明黄色的缎面洗得发白,袖口磨出了毛边,有些地方甚至透着光。 最扎眼的是龙袍上打着一个的补丁。 针脚细密,一圈套着一圈,线头藏得极好,用的还是老式的藏针法。 朱樉那双牛眼瞪圆,眼眶子有点湿。 朱棡身子一晃,膝盖发软。 朱棣原本挺直的脊梁,在看到那个补丁的瞬间,塌了半寸。 那是娘的手艺。 马皇后走了这么多年,宫里早就没人会这种针法。 这件衣服,老爷子平时当命根子供着,连他们这些亲儿子多看一眼都要挨骂。 现在,穿在这个年轻人身上? “愣着干啥?眼珠子不想要了?” 朱元璋提着那只布鞋,在半空中虚晃两下,破口大骂:“还要咱请你们进来?滚进来!” “噗通!” 朱樉第一个跪了下去,膝盖砸在金砖上。 “爹!儿子想死您了!” 这一嗓子嚎出来,带着哭腔,也不知道是吓的还是激动的。 朱棡紧跟着跪下,脑门死死贴着冰凉的地面,屁股撅得老高,瑟瑟发抖。 朱棣最后一个跪下。 他动作很慢,膝盖着地的瞬间,迅速抬头扫了那个年轻人一眼。 四目相对。 年轻人眼神平淡人。 那种平淡,让朱棣后背发凉。 “大侄子……” 朱樉跪着往前挪了两步,视线黏在那件旧龙袍上挪不开:“你……这衣服……” “衣服咋了?” 朱元璋把手里的鞋往地上一扔,光着脚走下来,抬腿就是一脚,踹在朱樉肩膀上:“这是咱给大孙穿的!你有意见?” “没!没意见!” 朱樉被踹得身子一歪,顺势在地上打了个滚,爬起来赔笑:“好!穿得好!这衣服大侄子穿着……比爹您穿着精神多了!” 第(1/3)页